“契约”，指两人以上相互间在法律上具有约束力的协议；“契约精神”，即由契约关系派生出的一种自由、平等、守信精神。有着灿烂文明的中国从来不乏契约纷呈，仅当年自贡盐场100多年间形成的盐商文字契约就达3000多件，由此而来的“契约思维”曾促使自贡和大安较早跳出过“熟人社会”狭小圈子走向“陌生人社会”的广阔天地。可惜这一步并没有真正迈出，“盐井意识” 始终独占鳌头，契约精神始终是西方文明社会的主流精神。

不妨先重温一个故事，“纽约哈德逊河畔，离美国18届总统格兰特陵墓不到100米处有一座孩子的坟墓，旁边木牌上记载着一件事情：1797年7月15日，一个年仅5岁的孩子不幸坠崖身亡，悲痛欲绝的父母便在落崖处给孩子修建了一座坟墓。后因家道衰落，这位父亲不得不转让这片土地，他对新主人提出了一个特殊要求，把孩子坟墓作为土地的一部分永远保留，新主人同意了这个条件，并把它写进了契约，100年之中这片土地辗转卖了许多家，但孩子的坟墓仍然留在那里。1897年，这块土地被选为总统格兰特将军的陵园，而孩子的坟墓依然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。又一个100年的1997年7月，纽约市长来到这里，在缅怀格兰特总统陵墓建成100周年的同时又重新修整了孩子的坟墓，并亲自撰写了孩子墓地的这个故事。”这份延续了200年的契约揭示了一个简单的道理：承诺了，就一定要做到。正是这种契约精神，孕育了西方人的平等和诚信观念，最终促进了西方市场经济的高度发展。

今天，我们在大力倡导对党国热爱，为人民奉献等更加崇高精神境界的同时，所以再说“契约精神”，是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好东西，对推进市场经济十分重要，对保证依法治国十分重要，对弥补我们思想意识中的短板十分重要。尤其，对践行24字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大有裨益。因为：

契约精神是寻找自由、平等的路标。第一，契约精神直接冲击的是封建的君臣父子关系，在这里，老板与员工，甚至上级对下级、父母对儿女都蕴含一层契约关系，除特殊情况外都只能自由、平等的相处和交往，只能商量办事而不是命令和强迫，仅这一点对我们触摸和跟进现代意识已很有启迪；其次，契约的本意就是双方自愿基础上的平等约定，凡不平等的契约，因为违反了公平、公正的契约原则，随时就会受到弱势一方的抗拒和违约。可见，契约精神让我们更能容易寻找到“自由”和“平等”这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之魂。

契约精神是攀援公正、法治的拐杖。即将召开的十八届四中全会首次把主题确定为推进依法治国，不言而喻这是当代中国唯此为大的事情。国人法制意识薄弱，有法不依普遍，积习已久的原因无非有二：一是对违法行为打击处罚不力，造成违法成本很低；二是长期缺乏法制观念或契约精神的熏陶，尽管改革开放已经30多年，即便在深圳、上海等地人们依旧习惯于熟人关系的“江湖思维”，而现代市场经济的参与者更需要得是一种保证履行契约关系的“契约思维”，只有契约思维才强调彼此之间的契约权责，要求彼此之间遵章守信。可见，树立契约意识也就是解放思想，就更容易触摸到公正的天平和法律的准绳，从而为依法治国提升国民素养，推进市场经济大踏步前进。

契约精神是编制诚信、友善的丝线。多年来我们崇尚的是“聪明”而非诚信，“田忌赛马”讲述了一个违反契约，违反游戏规则的故事，却被奉为中国人高度智商的范例，而德国等欧洲人的精准与严谨则常被我们视为死板或“傻逼”。所以，我们身边“偷奸耍滑浮现，假冒伪劣丛生”，欺上瞒下，互不信任，言行不一，口是心非，不能履约司空见惯，得到便宜欣喜若狂，殊不知已失去了诚信和友善这些比生命还可贵的东西。自贡人常说“做人要耿直”，又说“办事要清汤”，可见，诚信是生命之盐，也只有共同遵循契约精神，才能促使大家都做老实人，说老实话，办老实事，从而形成童叟无欺的诚信而友善的社会生态。

上述“自由、平等、公正、法治、诚信、友善”12个字，正是十八大提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“社会和个人层面”的主要组成词语，可以说，契约精神与我们提倡的24字核心价值理念别无二致。或许，它比“忠孝仁义”等价值理念低了一个层级，但是，假如低一级的台阶没能走上去，又何谈跨上高一级的台阶呢？其实，契约精神比某些大道理来得更实在，更具体，更能得到检验，从而更据有可操作性。本来，现代社会就是一个契约社会，社会上的每个人都应该懂得用契约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志和要求，只要人人都树立了契约精神，遵纪守法就可能成为自觉，构建平等的和谐社会就有了保证。

鉴于此，闲说之。

（作者：区人大常委会原主任）